有個(ge)姑娘告訴我,她很想去斐濟。
我想不出斐濟有什么特別的好(hao)處(chu)。“我覺得(de)斐濟和肚(du)臍相比(bi),沒多大的區(qu)別,它們(men)都是我不感興趣懶得(de)探究(jiu)的地方。唯一不同的是,肚(du)臍一伸手(shou)就(jiu)可以摸到(dao),斐濟就(jiu)需(xu)要跋涉了千山萬水才能到(dao)達。”
“因為,這是我前男友最想去的地方。”
兩個人已經(jing)分手(shou)3年了(le),姑娘(niang)又更換(huan)了(le)數位男友,對于這位想去斐(fei)濟(ji)的(de)前男友,她還(huan)一直(zhi)念念不忘。
“其實,我(wo)都不太記得他(ta)什么樣子了。樣子有(you)點帥,就(jiu)是(shi)(shi)電影里邊(bian)(bian)站在主角旁邊(bian)(bian)充當(dang)打手的那一型,端(duan)正算是(shi)(shi)端(duan)正,但(dan)沒(mei)有(you)什么特(te)點。脾氣倒是(shi)(shi)很溫順,錢也沒(mei)多少(shao)。同后來(lai)幾(ji)個(ge)相比,應該說平平無奇(qi)。但(dan)我(wo)忘不了他(ta)有(you)這個(ge)愿望(wang),去(qu)斐濟。就(jiu)是(shi)(shi)因為這個(ge)特(te)別的愿望(wang),讓他(ta)顯得有(you)點與眾不同。”
“他說(shuo)過去斐(fei)濟干嗎嗎?”
“我們有天晚(wan)上(shang)在(zai)山頂看夜景,滿城的(de)燈(deng)火(huo)啊,閃(shan)閃(shan)爍(shuo)爍(shuo)的(de)。他跟(gen)我說,斐濟有一種(zhong)海藻,晚(wan)上(shang)的(de)時候會發光,在(zai)海面飄(piao)來飄(piao)去,就像這個城市(shi)的(de)燈(deng)火(huo)一樣(yang)。有朝一日,他要帶(dai)我去看。”
我咳嗽(sou)了一下,問(wen):“你不喜歡羅(luo)(luo)伯特(te)·德尼羅(luo)(luo)是(shi)吧?”
“你問這個(ge)干嗎?”
“你也(ye)不喜歡阿爾(er)·帕西諾對吧?”
“他們都是老家伙了(le)。我的偶像可是奧蘭多(duo)·布魯(lu)姆呢(ni)。”
我要確定(ding)這(zhe)位姑娘(niang)從前(qian)沒有以(yi)后也不(bu)會(hui)看(kan)到羅(luo)(luo)伯(bo)特·德(de)尼(ni)羅(luo)(luo)和阿爾·帕西諾(nuo)共同(tong)主演的(de)電(dian)影《盜(dao)火線》,那她可以(yi)繼續(xu)保持這(zhe)一份對于面(mian)目已經模糊的(de)前(qian)男(nan)友(you)(you)的(de)浪漫回(hui)憶。“我要去斐濟看(kan)像(xiang)燈火一樣閃爍的(de)海藻”,他的(de)前(qian)男(nan)友(you)(you)全(quan)面(mian)拷貝了電(dian)影中羅(luo)(luo)伯(bo)特·德(de)尼(ni)羅(luo)(luo)泡一位美麗的(de)書店(dian)店(dian)員的(de)對白,絲毫不(bu)做更動。還(huan)真是相當(dang)偷懶呢!
這檔子(zi)事(shi)情使我領(ling)悟到一個秘訣,如何毫不費(fei)力就(jiu)可以(yi)讓(rang)自己顯得卓爾不群(qun)。
你(ni)要告訴(su)別(bie)人,自己有(you)一(yi)個特別(bie)想去(qu)的(de)(de)地(di)方(fang)。通常,這個地(di)方(fang)不在(zai)旅行(xing)社(she)某日游的(de)(de)射程(cheng)之內,最好是兔(tu)子也不屑于在(zai)那里(li)拉屎(shi)。雖然不必(bi)遙遠到脫離了地(di)球,但絕對需要一(yi)段漫長的(de)(de)旅程(cheng)。而(er)且你(ni)要有(you)一(yi)個聽起來很酷的(de)(de)理(li)由。不可以是因為那里(li)有(you)刺激的(de)(de)賭場,那里(li)有(you)性(xing)感的(de)(de)人妖表演,那里(li)將會有(you)無數的(de)(de)艷遇。
在這(zhe)個(ge)年代(dai),談(tan)論理想(xiang)多少有點迂(yu)腐可笑了,但是(shi)談(tan)論一(yi)下理想(xiang)之地,是(shi)豬也(ye)喜歡的事情(qing)啊。就算(suan)豬欄之內的風(feng)光再旖旎動人,神往一(yi)下馬爾代(dai)夫也(ye)是(shi)很(hen)不錯的!
凡是喜歡小豬(zhu)麥(mai)兜(dou)(dou)的(de)(de)人,都會(hui)記得(de)他(ta)有一(yi)個大(da)(da)大(da)(da)的(de)(de)愿望:去馬(ma)爾代夫,那(nei)里藍天白(bai)云,椰林(lin)樹影(ying),水清沙白(bai)。大(da)(da)家會(hui)認為(wei),這真是一(yi)只(zhi)特立獨行的(de)(de)小豬(zhu)呢。麥(mai)兜(dou)(dou)和(he)他(ta)的(de)(de)馬(ma)爾代夫融為(wei)一(yi)體,散發出迷人的(de)(de)神韻,正如(ru)同那(nei)位前男友和(he)斐濟的(de)(de)海(hai)藻(zao)一(yi)起,在(zai)一(yi)個沒看過《盜火(huo)線》的(de)(de)姑娘的(de)(de)回憶里熠(yi)熠(yi)生輝。
還有一部我喜(xi)歡的(de)電(dian)影《肖(xiao)申(shen)克的(de)救贖》。被判了永遠(yuan)監禁的(de)安(an)迪·杜弗倫對他的(de)獄友說,他想去一個墨西哥的(de)小鎮度過余生,它叫芝(zhi)華塔尼歐(ou),那(nei)里(li)的(de)海水就像夢中一樣藍。
安迪失去(qu)(qu)了擁有的(de)(de)(de)一切(qie),包括最(zui)為珍貴(gui)的(de)(de)(de)自由,但誰都無(wu)法褫奪他(ta)的(de)(de)(de)理想之地。因為對芝(zhi)華(hua)塔(ta)尼歐的(de)(de)(de)向往,激勵著他(ta)越(yue)獄成功。“芝(zhi)華(hua)塔(ta)尼歐”,這(zhe)個名字我(wo)也很喜(xi)歡,讓我(wo)老(lao)是想象(xiang)著那里的(de)(de)(de)海(hai)水就像芝(zhi)華(hua)士(shi)一樣可以痛(tong)飲。呃,是不是最(zui)好載(zai)著滿滿一車的(de)(de)(de)康師傅綠茶去(qu)(qu)芝(zhi)華(hua)塔(ta)尼歐呢?
講到(dao)這里,你會發現,他們的理想(xiang)之地(di)都跟大海有關(guan)。這充分證明(ming)了一個事實,生命的起源就在海洋,唯有返鄉(xiang)才會令一顆驛動的心獲得(de)徹底的消停。而我已(yi)經生活在海邊,早被海水泡成一條咸魚了,至今覓不(bu)到(dao)一個理想(xiang)之地(di),還真是(shi)苦(ku)惱啊。
倘若我始(shi)終擺脫不了這種苦惱(nao),感覺到(dao)生之無(wu)趣,仍然(ran)需要找個(ge)地方了結一(yi)下,我有可能記起小時(shi)(shi)候課本上學過的(de)南(nan)京長(chang)江大橋,當時(shi)(shi)還(huan)算心向神往(wang)的(de),不如就(jiu)去(qu)那里吧(ba)。
走(zou)啊走(zou)啊走(zou)啊,我終于到了(le)南(nan)京長江大(da)橋,沒想到這里(li)已經成了(le)自(zi)殺(sha)圣地,居然已經有兩千多人在這里(li)了(le)結自(zi)己。有一位藝術家為了(le)阻止紛至沓來的自(zi)殺(sha)者,在那(nei)里(li)涂寫了(le)一條標語:馬達(da)加斯加的首(shou)都在哪里(li)?
藝術家的設想是(shi)(shi),一(yi)(yi)個(ge)自(zi)殺者靠(kao)在(zai)欄桿(gan)上,已經眼神發直了,完(wan)全泡(pao)在(zai)自(zi)己(ji)的事情(qing)里(li)面,覺得自(zi)己(ji)的事情(qing)比天(tian)還(huan)大,這個(ge)時(shi)候看到一(yi)(yi)行“馬達加斯加的首都在(zai)哪里(li)”,愣(leng)了一(yi)(yi)下,它的作用就是(shi)(shi)要把人從絕望的情(qing)緒里(li)拎出來(lai)。
其實(shi),這個(ge)問(wen)題另有(you)(you)一層藝術家(jia)也未曾設想到的(de)深(shen)意(yi):許(xu)一個(ge)沒有(you)(you)明天(tian)的(de)人以(yi)理想之(zhi)地。馬(ma)達(da)加(jia)斯(si)加(jia),雖然不曉得究(jiu)竟如何,但這個(ge)名字(zi)就有(you)(you)一種“開動馬(ma)達(da)沖沖沖”的(de)豪情。請讓眼睛向(xiang)著遠方,不要向(xiang)著下方,去馬(ma)達(da)加(jia)斯(si)加(jia)那個(ge)不知名字(zi)的(de)首(shou)都吧。
倘若(ruo)你一直過著平(ping)庸(yong)黯淡的(de)日子,轉(zhuan)動一下地球儀,趕(gan)緊為自己(ji)置辦一塊理想之地。無須首期,無須按揭(jie),何樂不為。它(ta)的(de)意義甚至比你現(xian)在居住的(de)房子還要重大呢。或許(xu),你永遠不必踏上旅程(cheng),但你可(ke)以對全世界(jie)聲稱自己(ji)時(shi)刻準備著踏上旅程(cheng)。
因為,不想去馬爾代夫的豬不是好豬,不想去馬達加斯加的同學不是好同學。